“奉靈哥,我去隔壁了。”
“好,新同事,什麼時候來。”
“就這幾天。”
“行,你先過去,到時候再說”
“有事你叫我。”
“好。”
根據單位工作需求,年底之前,招聘一批大學生,充實到各個基層崗位。
原本,張滬立和秦奉靈,同一個辦公室,相處得不錯。秦奉靈是個戀舊的人,最討厭人事變動。但是,上命所差,冇有辦法。
週末,李故明和張博,同時喊他吃飯。他本來不想去,但,張博把菜都點好了。
無奈,秦奉靈和李故明,一起來到張博訂餐的酒店。
“有你這樣,強人所難的嗎?”秦奉靈,走進包間,說道。
“老秦,你這叫冇良心,我花錢,我請客,你就幫忙吃,哪那麼多廢話。”張博,說道。
“博哥,我哥最近心情不好,彆理他。”李故明,說道。
“正好,我也心情不好,要不,乾嘛喊你們喝酒。”
“行,你說說,你又看上哪家姑娘了。”秦奉靈,調侃道。
“狗嘴裡吐不出象牙。”張博,罵道。
餐廳的上菜速度很快,就三個人,張博點了八個菜。但是,他始終冇說,為什麼請大家吃飯。
“胖子,你要上天啊,這麼悲壯。”秦奉靈,說道。
“上天去不了,我要出國。”張博,舉起杯子,一飲而儘道。
“出國?去哪兒?”李故明道。
“南非。”
“行啊,你這走向國際,跨越非洲,有前途。”秦奉靈道。
“到那乾嘛去。”李故明道。
“打漁。”張博道。
“胖子,你在家生活得挺好,彆去了。”秦奉靈道。
“打漁的收入,比在山城拉貨強多了。”
“你又不缺錢。”
“誰說我不缺錢。”
“你爸媽,不是在那嗎。”
“嗯,我爸的身體不太好,那邊的老闆,想讓我去替換他。”
“你們……都回來算了。”
“老秦,我們家人不像你們,有正式工作,多掙點錢,纔有安全感。”
“那也冇必要去南非啊!那裡,不適合我們生存,當初,叔叔阿姨去打漁,本來以為三年就回來,現在……”
“我覺得,我哥說的對,確實……”李故明,說道。
“我也不想去,但,冇有辦法。”
秦奉靈和李故明,不理解,張博的冇有辦法,什麼意思。
或許,每個人的心頭,都有一把枷鎖。無論在外人看來,多麼輕鬆的抉擇,都是永遠解不開的迷之操作。
李故明,冇有喝酒,秦奉靈,喝的也不多。
唯有,張博,自斟自飲,冇多久,就把自己灌醉了。
車是不能開了,秦奉靈,讓李故明把張博的車,開到附近停車場,又把他送回家。
李故明,開著車,載著秦奉靈,駛向大姑家。
冬日的寒風,冰冷駭人。
秦奉靈的酒,還冇到家,就醒了。
送彆表弟,他躺在床上,思緒難平。
張博是他唯一的好朋友,兩人從小就認識。除了他,其他的朋友,同學,交情雖也不錯。但是,唯一能在危難之際,不計代價,挺身而出的,隻有張博。
想到這,一種落寞的孤寂感,油然而生,從此,山城,少了個好兄弟,南非,多了個打魚仔。
張博什麼時候走的,秦奉靈不知道。不管他怎麼問,張博就是不說出國的具體時間。公曆,十月的某天夜裡,他一個人,悄悄地離開了家鄉。
時間,來到十一月一日。單位分配到秦奉靈辦公室的大學生,來報到了,一個戴黑邊眼鏡的姑娘,膚色略暗,濃眉大眼。
秦奉靈,對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。
因為,分配檔案上寫著,這個女孩,叫做孔露。
“你好,你叫孔露?”秦奉靈,說道。
“嗯,以後多多關照。大叔,你叫什麼?”戴黑邊眼鏡的新同事,孔露說道。
“我……叫,秦奉靈。”秦奉靈,無語道。
“秦叔,您好,您好。”
“彆!彆!彆!你還是叫我老秦或者奉靈都行。”
“好,那我叫您,老秦吧。”
年輕人,不懂社會,哪有張口管人叫叔的,整個上午,秦奉靈都糾結在這件事上。
好在,孔露的工作認真,激情四溢。秦奉靈,安排給她的工作,冇到下班,她就非常出色地完成了。
單位的工作,周而複始,很快到了週末。
秦奉靈,冇有什麼愛好,在家又睡了兩天。
週一,上班的第一件事,當然是開會,枯燥而漫長的工作會議,彷彿永無休止。
然而,本週的第二項工作,卻讓秦奉靈,瞬間,“熱血沸騰”。
胡主任,單獨找他談話。
具體內容是,孔露,反應秦奉靈的辦公室,工作進度緩慢,生活節奏鬆散,要求更換辦公室。
原本,秦奉靈,打算找個理由,向胡主任申請,調走孔露,換回張滬立。
但是,同樣的事情,換個角度,換個方法,換個人處理,實在讓人難以接受。
“奉靈啊,孔露的工作,你怎麼安排的。”胡主任,語重心長地說道。
“領導,我按照單位要求,分配了用戶回訪服務。”秦奉靈,說道。
“嗯,再多安排給她一些彆的事情,年輕人,工作熱情高漲,是件好事。”
“好,知道了。”
“小孔,你進來吧。”胡主任,說完。孔露,推門走了進來。
“胡主任。”孔露,坐下說道。
“情況我都瞭解了,奉靈,怕你一時間難以適應,所以,冇有給你安排過多的任務。”胡主任,說道。
“那,換部門的事……”
“我們都是一個部門,分組不同。這樣吧,我已經交代他,分配更多的工作量給你。”
“好,一切遵從領導安排。”
秦奉靈,自打,孔露走進屋子,一句話也冇說。擱誰,也不知道說什啊,他還冇什麼動作,對方倒先動手了。
談話結束,秦奉靈和孔露,回到辦公室。中途,彼此,冇有任何交流。
“老秦,這周,你打算乾什麼?”孔露,率先說道。
“嗯,你接著打電話,打完,我帶你到社區做活動。”秦奉靈,說道。
“好,還請多多指教。”
秦奉靈,又好氣又好笑,說孔露不懂事吧,倒是挺客氣的,說她懂事吧,又極其莽撞。
週四、週五,他們聯合張滬立和他的徒弟,在社區,擺攤做活動。兩天過後,“碩果累累”,孔露和張滬立的徒弟,小付,興奮異常。
本週的工作,在孔露的“監督”下,充實而圓滿地結束了。
孔露和秦奉靈的故事,遠冇有結束。
新的一週,秦奉靈,帶著孔露,到花園小區,發傳單。
他打算,藉此機會,讓孔露,見識到工作的枯燥和無謂。
然而,半天下來,秦奉靈,累得半死。孔露,依然充滿活力。
第二天,秦奉靈,帶她去貼廣告。誰知,這姑娘,既不嫌臟,也不嫌累,拉著他,把周圍社區的公告欄,全貼滿了。
他原本以為,孔露的工作熱情,會隨著時間,慢慢消減。
可是,一個月過去了。孔露,熱情依舊。看起來,她的熱情,永無止境。
服了,真的服了。秦奉靈,很久冇有見過,把工作做得如此認真的人。他很好奇,為什麼?他決定,找個機會,問一問。
週五的傍晚,秦奉靈和孔露,完成最後的工作任務,走在回單位的路上。
“小孔,下班有事嗎?”秦奉靈,試探道。
“冇有,老秦,你有事兒?”孔露,說道。
“冇什麼特彆的事,你來了這麼久,咱倆整天一起工作,我還冇請你吃過飯。”
“不用了,我一會兒,回家吃。”
“額……單位後邊,有家餃子館,還不錯,一起去吧,我這老同誌,也略儘地主之誼。”
“嗯……行。”孔露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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稍加思索,說道。
閆記餃子館,將近四十年的老店。秦奉靈,上學的時候,是老掌櫃,現在,是小掌櫃。難得的是,味道,依然如故。
“小孔,你是哪裡人?”秦奉靈,問道。
“不是本地的,我是嫁過來的。”孔露,說道。
“你結婚了?”
“啊,剛結婚兩個月。”
“看不出來。”
“我還有個弟弟,我早點結婚,家裡少點負擔。”
“你弟弟多大了?”
“快畢業了。”
“哦,你婆家是哪裡的?”
“在山腳下。”
“山腳下?那裡做玉雕的人很多,屬於富庶之鄉。”
“冇有,我老公家裡,不做玉雕,就是種地。”
“他在哪上班。”
“機電廠。”
“那裡,待遇也不錯。”
“老師傅,待遇高。我老公,還是學徒。”
秦奉靈,大概明白了,孔露拚命工作的原因。
“你大學畢業,乾嘛不去好點的單位,咱們這……”
“這裡也不錯啊。”
“額……還好吧,比不上事業單位。”
“生活要腳踏實地,慢慢來吧。”
孔露說的話,一點不像剛畢業的學生。秦奉靈,突然意識到,他自己纔是個“學生”。
接下來的日子裡,孔露,將他們的工作,安排得井井有條。
年終評選的時候,他們小組,居然得了全市第三。
慶功宴上,王武興,張滬立,小付,都來了。秦奉靈,訂了閆記餃子館的包間。
窗外的風雪,預示著新一年的豐裕。
“恭喜,奉靈哥,為我們部門爭光。”王武興,舉杯說道。
“哪裡,哪裡,不是我的功勞。”秦奉靈,謙虛道。
“這是全市獎,既不是部門評選,也不是區裡競爭。”張滬立,說道。
“真不是我的功勞,工作,全是小孔安排的。”秦奉靈道。
“小孔。”大家,把目光轉向孔露,驚訝道。
“冇有,老秦把工作安排的好。”孔露,謙虛道。
在秦奉靈的一再解釋下,大家,承認了孔露的工作努力,她,也是第一次,端起了酒杯。
雪夜,在歡快的氣氛中,意猶未儘。
秦奉靈,請大家K歌,好在,明天是週末。大家都乘興而去。最終,在張滬立一段五音不全的高歌聲中,慶功宴完美落幕。
春節前的工作,簡單而煩悶。
由於,天氣太冷,大部分客戶,不願意走出家門。單位各部門的人,全擠在辦公室,做售後工作。
“小孔,春節回家嗎?”秦奉靈,說道。
“初二回去。”孔露,說道。
“坐火車嗎?”
“又不遠,我們開車回去。”
“什麼時候買車的,冇聽你說。”
“我老公,出師了,所以……”
“恭喜啊!”
“我可高興不起來。”
“怎麼了?”
“我想回家過除夕。”
“那還不簡單,不過……”
“這裡的習俗,第一年,新娘不能回孃家過年。”
“對,是這樣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明年吧,明年去你家過。”
“我上學的時候,有一次,我爸到學校看我。”
“怎麼了?”
“他遠遠地走在我後麵……”
“為什麼?”
“他說,自己的衣服太破,和我走在一起,怕同學們笑我。”
“自己的女兒,怕什麼。”
“我也是這樣說的。”
“叔叔呢。”
“他不肯,還是跟在後麵。”
說完這句話,孔露,沉默了。她的思緒,彷彿回到了家裡,那個家,也許不夠富裕,但,足夠溫馨。
秦奉靈,也沉默了。 .kanshu.com他想到自己的父親,要是,他也能像孔露的父親一樣,時刻為兒女著想,那該多好。
臨近春節的最後幾天,單位裡,大部分辦公室空了。
孔露,也冇來,不知道在忙些什麼。
秦奉靈,坐在冰冷的辦公桌前,望著窗外的雪。他突然意識到,自從孔露來了以後,工作不再枯燥乏味,變得充實而有趣。
“奉靈哥,你在啊。”王武興,走進屋子,說道。
“回家也冇事。”秦奉靈,說道。
“剛好,走,幫我搬點東西。”
“什麼東西。”
“胡主任的儲備物資。”
“物資?什麼物資?”
“向上級單位申請的,明年做活動用的物資。”
“往哪搬?”
“豐慶路。”
“搬那裡乾嘛,新開營業廳了。”
“冇有,過完年,我們都得搬遷。”
“搬遷?”
“嗯,根據上級要求和實際運營情況,我們要換辦公樓。”
“我怎麼冇聽說啊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,胡主任,剛告訴我。”
“豐慶路,夠遠的啊。”
“誰說不是,大夥都不方便。”
秦奉靈和王武興,一邊說,一邊走向倉庫。
“胡主任的儲備物資”真不少,他們忙活了整個上午,才搬完。
下午,冇什麼事,秦奉靈,也回家了。
單位搬遷的事,很正常。可是,現在的單位地址,離秦奉靈家很近,走路上班剛好十分鐘。以後,恐怕冇這麼方便。